第(3/3)页 他缓缓摇头:“魏大人所言,乃财富之‘形’,世人可见、可触、可争之‘形’。但这些‘形’,之所以能被称之为‘财富’,能让人追逐、珍藏、拼死保护,需得有一个更大的的前提。” “若无此前提,大人所说的这些‘财富’,顷刻间可能化为尘土,甚至……成为催命符。” “哦?” 魏守白被勾起了兴趣,也暂时抛开了那丝不快,“愿闻其详。” 陈柏溪的目光投向窗外那方小小的庭院,声音变得低沉而清晰:“那前提便是——国泰民安,秩序井然。” “试想,若天下大乱,烽烟四起,盗匪横行,路有饿殍。” “到了那时,对一介颠沛流离的黔首而言,怀揣一块沉甸甸的金饼,可能非但不是福气,反而是引来杀身之祸的根源。” “他或许宁愿用这金饼,只换一袋能活命的糙粟,但乱世之中,谁肯与他交换?谁又敢收下这烫手的金子?良田美宅,在乱军过境或流民暴动之下,亦可能被焚掠一空,化作焦土。” 他转回目光,看着魏守白,“由此可见,金银珠玉、田宅货殖本身,并非绝对的‘财富’。它们的价值,深深依赖于一个稳定、有序、让人们相信契约与交易能够安全进行的大环境。” “这个环境,就是‘国’与‘治’。唯有在此前提下,大人所说的那些具体财富,才能真正称其为财富。” 魏守白听着,初时觉得这不过是老生常谈的大道理,虽对,但空泛。 他甚至开始怀疑,眼前这位被陛下看重的陈掌柜,是否真的如他所想那般有真才实学,还是仅仅善于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言论来迎合上意? 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理解的弧度,心中对其的评价却悄然降低了几分。 这些话,用来在朝会上颂圣倒是合适。 陈柏溪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魏守白神态间那细微的变化,但他丝毫不以为意,反而抛出了第二个问题,这个问题比第一个更加“简单”,简单到近乎荒谬: “那么,魏大人,金银铜钱,这些‘财富之形’,本身既不能食,也不能衣,为何就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交出粮食、布匹、房屋甚至土地呢?它们的价值,究竟从何而来?” 魏守白这次眉头皱得更紧了,语气中也带上一丝不耐:“陈掌柜,你这问题,怕是拿去问市井稚童,也能答得上来。” “此乃自古约定俗成之事!夏商以贝,周行圜钱,至我大秦,统一半两。人们认它,用它,不过是因为大家都如此行事,便于交换罢了。何须深究?” 他觉得对方在浪费自己时间,谈论这些浅显至极的道理。 第(3/3)页